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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有个女儿第49章 弄堂深深深几许

上海站的喧嚣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刚刚脱离漫长旅途、身心俱疲的旅人们毫不留情地卷入其中。

肖霄被人流推挤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出站口。

午后的阳光猛地刺入他的眼睛让他瞬间有些眩晕。

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手遮在额前茫然地环顾四周。

九年七个月零三天。

当他双脚真真切切地踏上这片名为“上海”的土地时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撕裂的感觉攫住了他。

熟悉感像潮水般涌来却又在即将淹没他时被更强大的陌生感狠狠击退。

车站广场似乎比他记忆中扩大了也更加混乱。

各种车辆——主要是公交车、卡车、少量的上海牌小轿车和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汇成一股嘈杂喧嚣的洪流喇叭声、铃声响成一片。

人群摩肩接踵行色匆匆穿着打扮似乎也比记忆中的“蓝灰绿”多了些颜色虽然依旧朴素但偶尔能看到穿着牛仔裤、的确良花衬衫的年轻身影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新鲜活力。

广场周围出现了不少临时搭建的售货亭卖着香烟、饮料、报纸吆喝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混合着汽油味、尘土味、汗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这就是他魂牵梦萦的上海。

它似乎醒了动了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虽然拥挤但节奏相对缓慢、色调相对单一的故城。

它正在笨拙而又急切地活动着筋骨试图挣脱某种束缚透出一种生机勃勃却又略显混乱的张力。

肖霄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空气里的味道复杂而陌生不再是黑土地上那种纯粹的清冷或丰饶的泥土气息也不再是车厢里那种污浊的憋闷。

这是一种属于城市的、混杂的、活生生的味道。

他的心跳得厉害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一丝莫名的惶恐交织在一起。

家。

现在他最迫切的需要是回家。

回到那个位于闸北区、那条他从小长大的弄堂回到有父母在的地方。

他需要一张温暖的床一顿母亲做的热乎饭菜更需要从那里获取力量和方向然后立刻马上去找苏晨!这个念头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所有神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公交车站走去。

路边的建筑有些熟悉有些则完全变了模样。

一些老旧的墙壁被刷上了新的标语不再是过去那种火药味十足的口号换成了“团结一致振兴中华”、“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之类更务实的内容。

偶尔能看到临街的住户破墙开了一扇小窗摆出个简陋的摊子卖些香烟、火柴、糖果或者自己加工的鞋垫、手套之类的小玩意儿这在那几年是难以想象的“资本主义尾巴”如今却似乎无人过多干涉。

一种细微而深刻的变化正在这座城市的毛细血管里悄然发生。

公交车还是那种熟悉的“大辫子”无轨电车但车厢更加破旧拥挤程度比火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霄紧紧抱着他的行李像沙丁鱼一样被挤在人群中身体随着车厢剧烈地摇晃。

他听着周围乘客用飞快而柔软的上海话交谈着家长里短、物价变化、单位里的新鲜事那些音节像温润的玉石敲击着他的耳膜一种巨大的亲切感包裹了他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乡音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乡音。

车子驶过苏州河河水依旧浑浊散发着熟悉的、不太好闻的气味但河上的船只似乎繁忙了许多。

外滩的万国建筑博览群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它们依旧沉默地矗立着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几乎落尽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勾勒出疏朗的线条。

越接近家的方向肖霄的心就揪得越紧。

近乡情怯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父母怎么样了?他们老了多少?父亲的花白头发是不是更多了?母亲的腰背是不是更弯了?他们见到突然归来的儿子会是怎样的表情?激动?喜悦?还是依旧带着过去那些年通信中隐约流露的担忧和无奈? 车子终于到站。

肖霄几乎是跌撞着下了车。

站在熟悉的街口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街道似乎变窄了周围的楼房也显得比记忆中的矮小破旧了许多。

但整体的格局没变那种弥漫在空气里的、属于市井生活的气息没变——煤球炉子散发出的特有烟味、谁家窗口飘出的炒菜油香、阴沟边淡淡的潮气、还有老人们坐在弄堂口闲聊的软糯口音…… 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循着记忆他拐进那条不知走过多少次的、窄窄的弄堂。

青石板路面依旧湿滑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一个个石库门门楣沉默地排列着门牌号码依稀可辨。

孩子们追逐打闹着从他身边跑过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背着巨大行囊、风尘仆仆的陌生人。

几个老人坐在小凳上晒太阳目光浑浊地打量着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又不敢确认。

就是这里了。

他的家。

他和苏晨一起长大的地方。

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澎湃。

他仿佛看到少年时的自己和苏晨背着书包从这弄堂里跑过;看到夏天他们并排坐在门槛上吃西瓜汁水淌了满地;看到冬天里苏晨围着红围巾呵着白气等他一起去上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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