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惠民小学看到那幅名为《想象中的爸爸》的画作后肖霄整个人的状态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以往的焦灼和迷茫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加具体、更加炽热、也更加沉甸甸的目标感所覆盖。
他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撞而是有了明确的靶心——找到那个叫肖晓梦的女孩以及她身后那个他日夜思念又无比担忧的女人苏晨。
“肖晓梦”这个名字像一枚温暖的烙印时时刻刻熨贴着他的心口又像一簇永不熄灭的火苗在黑夜里为他指引着方向。
他的女儿!他和苏晨爱情的结晶!这个认知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和紧迫感。
他立刻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
李卫东被他紧急召来当肖霄压抑着激动声音颤抖地告诉他关于“肖晓梦”和那幅画的发现时李卫东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随即猛地一拍大腿眼眶都红了:“我操!霄子!真的?!你有闺女了?!苏晨她……她真的给你……”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是用力地、反复地拍着肖霄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找!必须找到她们!”李卫东的劲头比肖霄还足“妈的我就说苏晨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她妈和姓陈的那个王八蛋搞的鬼!放心包在我身上!惠民小学是吧?我这就去把那片地皮掀开来!” 然而寻找的过程却依旧谨慎而艰难。
他们不敢直接去学校打听生怕打草惊蛇给苏晨母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可能存在的、来自陈国平的威胁。
李卫东发动了他所有的社会关系像撒网一样围绕着惠民小学所在的虹口区那片错综复杂的里弄悄悄打探一个叫“肖晓梦”的四五岁小女孩或者一个带着这个年纪孩子、名叫苏晨的年轻母亲。
几天下来消息零零碎碎地汇总过来。
那片区域人口密集流动性也不小打听一个没有明显特征的小女孩如同大海捞针。
有邻居模棱两可地说似乎见过一个带小女孩的瘦弱女人但说不清具体门牌号;也有人听说某家有个姓肖的小囡但一问年纪又对不上。
线索很多却都模糊不清无法串联。
就在肖霄的心再次渐渐沉下去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带来了转机。
李卫东的一个哥们儿家里有亲戚在惠民小学食堂工作闲聊时偶然提起说学校有个挺可怜的小囡好像叫晓梦她妈妈身体好像不太好有时候来接她下班晚小囡就一个人在教室里画画等着。
食堂阿姨心善偶尔会给她个馒头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那亲戚依稀记得听晓梦妈妈跟老师请假时说过一句好像是在“杨浦那边的纺织厂”上班具体哪个厂就没听清了。
杨浦区!纺织厂! 这两个关键词像闪电一样击中了肖霄!这与他之前零碎打听到的、关于陈国平可能往杨浦区跑的消息以及更早时候关于苏晨母亲可能在纺织系统工作的模糊记忆隐隐吻合了!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而且这次有了更加明确的方向! “杨浦!纺织厂!”肖霄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亭子间里踱步眼神锐利“范围缩小了很多!上海纺织系统是大主要集中在杨浦的厂子也就那么十几个!一家一家找!我就不信找不到!” “对!一家一家问!”李卫东也兴奋起来“妈的总算有点眉目了!明天我就去杨浦蹲点!” “不这次我自己去。
”肖霄停下脚步语气坚定“厂子里人多眼杂你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意。
我……我想自己去看看。
”他内心深处渴望的是第一时间、由自己亲自确认苏晨的踪迹那种近乡情怯的复杂心情难以对外人言说。
李卫东理解地点点头:“成!那你小心点。
有啥事随时呼我(指用大哥大联系)。
” 第二天一早肖霄仔细地收拾了一番穿上那身最体面的呢子短大衣和皮鞋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因公办事的干部或技术人员而不是一个四处打听人的闲杂人等。
他揣着一盒好烟和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坐上了开往杨浦区的公交车。
杨浦区是上海着名的老工业区烟囱林立厂房连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混合着棉絮、机油和煤烟的味道。
街道上上下班的工人流明显增多大多穿着各式各样的劳动布工作服骑着自行车汇成一股蓝色的洪流。
肖霄的目标很明确——那些拥有数千甚至上万职工的大型纺织厂。
他首先选择了最有名的国棉十七厂。
巨大的厂门气派非凡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厂牌旁边还有光荣榜和宣传栏。
上下班时分人流如织女工居多她们戴着白色的工作帽说着笑着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和即将回家的轻松。
肖霄的心提了起来目光像扫描仪一样紧张地掠过每一个走出厂门的女工的脸庞生怕错过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然而直到人流渐渐稀疏他也没有看到苏晨。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卫室窗口递上一根“牡丹”烟脸上挤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老师傅打听个人。
咱们厂里有没有一个叫苏晨的女同志?大概二十七八岁原来家住闸北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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