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收晨光初透青石巷道上露水未曦。
林昭行至半途臂弯里药包微沉掌心尚存湿痕衣襟被夜风浸得微凉。
他步履未停只将怀中之物贴得更紧仿佛那几味草药便是命脉所系。
刚抵家门尚未叩扉忽闻街口人声攒动。
十余名生员立于学舍影壁前衣冠齐整神色肃然。
赵文炳立于中央广袖垂地目光如钩。
见林昭至他扬声而起:“昨夜我虽认错然思及林兄策论所言忧心士林风气故今日邀诸同窗共议一经之义——若林兄真才实学何惧辩难?” 林昭驻足未应。
一人上前指其鼻而问:“尔县试策中言‘官不察民瘼礼乐皆虚文’此语讥讽朝廷岂合忠敬之道?” 林昭抬眼声如平湖投石:“《尚书》有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百姓饥寒即天怒之兆;赋役繁重即政失之征。
士人若闭目不言反歌太平是欺天乎?欺君乎?” 问者语塞。
又一人出列语气微颤:“你贬礼乐为末务倡实务为根本岂非背离圣教?周公制礼作乐乃治世之基岂容轻议?” 林昭冷笑:“三代井田之制养民以实利非空执玉帛而称治。
《孟子》曰:‘无恒产者无恒心。
’今乡野饥民易子而食官府犹奏雅乐以贺丰年此礼乐乎?此虚妄乎?若礼不能救困乐不能止哀纵钟鼓齐鸣不过粉饰之具耳。
” 众人默然。
赵文炳踏前一步唇角微扬:“林兄出身寒门屋无藏书师无名儒竟能通古今之变断治乱之机?莫非真有天授?还是……”他顿了顿“借他人之智充己之名?” 林昭直视其目:“孔门七十二贤半出贫贱。
颜回居陋巷箪食瓢饮;原宪戴华冠而履破履皆布衣而通大道。
圣人设教本为启愚蒙、开下流非独贵胄之专利。
莫非赵公子以为读圣贤书还需先纳千金束修方许入门?” 四下悄然。
一人低声:“然则寒门无根基骤议国政恐失轻重。
” 林昭朗声道:“根基不在门第在心志。
我母病卧三月药石难继债主日叩其门。
若我不言赋役之苛谁言?若我不议吏治之弊谁议?诸君高坐明堂衣食无忧自可谈风月、诵骈文。
可曾亲见饥者掘草根以充饥?可曾听闻寡妇鬻儿以偿税?” 他袖中手紧握声转沉厉:“今我策论所陈‘均赋役、清吏治、兴水利’三策非为攻讦实为活人。
若诸君有更善之法愿洗耳恭听。
” 无人应答。
赵文炳面色铁青强笑曰:“纵然言之有理亦不宜如此激烈。
士人当温良恭俭岂可鼓噪喧哗动摇人心?” “温良?”林昭反问“《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此非激烈之言乎?圣贤尚敢直指君过我等反畏首畏尾不敢言实?若天下皆守默以求安灾荒谁闻?冤狱谁雪?士人之责不在颂圣而在匡正!” 语落屋瓦似震。
片刻角落一贫寒生员低声道:“林兄……真以为此策可行?” 林昭点头:“非以为乃必行。
否则我母今日服药明日谁来供药?” 话音未落忽有风穿廊而过吹动檐下布幡。
那生员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包草药置于石阶未署名姓转身离去。
林昭未追只将药包拾起入手微温。
他正欲归家忽觉肋骨处传来钝痛连日奔波气血已竭。
步至巷口脚下一滞扶墙喘息。
晨光斜照映出他青布直裰上斑斑药渍袖口裂线处露出半截旧布里衬。
归家推门见母气息微匀面色稍缓。
邻人正收拾药罐见其归来低语:“方才一老者路过见你昨夜辩驳之状特留此方嘱我煎与你母。
” 林昭接过药方纸色微黄墨迹清峻非乡野郎中手笔。
他置于案上与县试策稿并列。
两纸并排一字未动。
夜风自窗隙入吹得灯焰轻晃映在墙上影如刀削。
案上两纸微微颤动一页写尽苍生之痛一页载着无声援手。
风起药方一角翻卷压住了策论末句“士不言实国将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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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寒门状元我靠历史预判逆袭朝堂第4章 破局之策舌战群儒来源 http://www.liangyouw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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