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连部门口那辆崭新的红色夏利轿车果然格外醒目。
它像一颗灼热的朱砂点在连队灰黄的主色调上与周围低矮的土坯房、泥泞的道路、堆积的棉包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车身上还沾着长途跋涉的尘土但这丝毫未能减弱它所带来的那种属于“外面世界”的现代气息。
父亲沈卫国穿着一件半旧的棕色夹克身姿挺拔地站在车旁正与闻讯赶来的班主任王老师交谈。
他眉头微蹙脸色是惯常的严肃偶尔点头但眼神锐利似乎在询问着什么关键问题。
母亲白玲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焦急地踮着脚向棉田方向张望。
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外套围巾裹得很严实但依然能看出脸上的风霜与憔悴。
一见到儿子从田埂尽头出现白玲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甚至顾不上脚下的泥泞。
她一把拉住沈文勤的手未语泪先流眼眶瞬间就红了。
“文勤!我的儿……”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双手摩挲着儿子粗糙的手背又抚上他明显晒黑、甚至有些皴裂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这才一个月……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这得多苦啊……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手指是拾棉花磨出的薄茧和细小的倒刺脸上是北疆秋风和日头留下的印记身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沾满了泥土和棉絮。
眼前的儿子与一个月前离家时那个虽然沉默但还算白净的少年几乎判若两人。
“妈我真没事。
”沈文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夹杂着酸楚他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大家都这样劳动嘛很正常。
”他抬起头看向也已走过来的父亲“爸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 沈卫国没有立刻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文勤满身尘土的狼狈样子眉头锁得更紧。
随后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锐利地扫过连队简陋的环境——斑驳的土墙坑洼的地面晾晒着的破旧衣物空气中弥漫的牲口粪便和煤烟混合的气味。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远处那间沈文勤独住的、位于刘大妈家院角的低矮平房。
他转向王老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直接抛出了核心问题:“王老师我刚才看了一下别的学生都住在集体宿舍为什么单单我们文勤要安排住在老乡家里?是学校或者连队有什么特殊的考虑还是……他在同学中间遇到了什么困难被排挤了?”他刻意放缓了“排挤”二字的发音目光紧紧盯着王老师。
王老师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他搓了搓手赶紧堆起笑容解释:“沈师傅您千万别多想!这绝对是连队和刘大妈家的一片好意是照顾!纯粹的照顾!”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你知我知”的意味“主要是……主要是考虑到文勤同学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需要一个更安静、更私密点的个人空间也方便一些……呃生活上的安排。
” 这句意在安抚、强调“照顾”的话语此刻却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沈家父母最敏感、最脆弱的心房。
它无声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确认了那个他们一直不愿面对、却又心知肚明的事实——孩子的“不同”已然成为了一个需要被“特殊对待”的标签。
这种所谓的“照顾”在父母听来无异于一种变相的隔离是儿子无法融入集体、被无形边缘化的最直接证明! 白玲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攥着儿子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消失在这令人心碎的境地之中。
沈卫国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心疼、恼怒、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以及被冒犯的尊严如同汹涌的潮水在他胸中冲撞。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就在这时赵强、孙小海等几个与沈文勤相熟的同学也因为好奇和关心提前收工跑了回来。
看到连部门口的轿车和这阵仗孙小海立刻咋咋呼呼地喊道:“哇!文勤真是你家开车来的?这可是真家伙啊!小轿车!”赵强也憨憨地摸着脑袋羡慕地看着那辆红色夏利然后有些担忧地问:“文勤你这……是要提前回去了吗?那地里的活儿……” 沈卫国没有再与王老师多言。
他转向沈文勤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收拾东西今晚就跟我们回家。
地里的活儿你不用管了家里有安排。
” 王老师一听有些急了:“沈师傅这……这恐怕不合规定啊!学生的劳动任务是有指标的而且这突然……” 沈卫国摆手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王老师规定我懂。
家里确实有急事离不开他。
劳动任务的事我们自有办法解决绝不会让连队和学校为难。
”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强势显然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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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重生了前妻别追我已嫁人生子第52章 夏利车与无声的诘问来源 http://www.liangyouw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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