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午时。
南浔河湾雾未散尽。
黑船泊于芦苇深处船身漆黑无旗无号。
船头立着两名短打汉子目光如鹰扫视两岸。
林不觉伏在对岸芦苇中衣衫尽湿冷风刺骨。
他已等了两个时辰。
自昨夜放鹰**再无回音**。
阿骨朵是否收到? 她是否在赶来的路上?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 **午时三刻**船将离岸。
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夺下那三枚修复的官范—— 那是指证漕帮的铁证 是扳倒利达船行的关键。
--- **午时二刻**。
河湾宅门开两名打手押着一人走出。
那人瘦如枯柴头戴黑布双手反绑。
正是胡明。
他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似要跌倒。
打手推他上船关入底舱。
片刻后一名打手提一木匣上船匣外包铁皮锁双扣。
——**范模**。
船夫解缆黑船缓缓离岸顺流而下。
林不觉深吸一口气 纵身入水。
他水性极佳潜行如鱼 紧随船尾 待船行至河心 猛然攀上船舷 翻入后舱。
--- 船舱昏暗霉味刺鼻。
林不觉贴壁而行听声辨位。
底舱有锁链声有人低语: “……快到了瓜洲交货。
” “那匠人怎么办?” “头儿说运范时一起处理沉河不留痕。
” 林不觉瞳孔一缩。
他们要**沉河灭口**! 他拔刀 轻推舱门。
底舱内胡明蜷于角落黑布已除。
他脸色惨白眼窝深陷 见林不觉瞳孔骤缩 嘴唇微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林不觉以指压唇 示意噤声。
他正欲割断绳索 忽听舱外脚步声急。
“有人上船!” “后舱!” 数名打手破门而入刀光如雪。
林不觉挥刀迎敌 但对方人多 且早有防备。
他左支右绌 肩头中了一棍 踉跄后退。
打手狞笑 举刀直刺胡明: “先杀他!” 林不觉目眦欲裂 横身扑去—— **“嗖!”** 一支羽箭破窗而入 正中打手咽喉。
**“嗖!嗖!”** 又是两箭 另两名打手倒地。
舱外传来一声清叱: “林不觉我来了!” ——**阿骨朵**! 她立于船头弓在手箭在弦 黑衣猎猎如夜鹰降临。
林不觉精神大振 反手一刀 逼退最后一人。
阿骨朵跃入舱中 迅速割断胡明绳索。
“快走!”她低喝。
但胡明被囚日久 筋骨萎缩 刚站起便踉跄跌倒。
就在此时—— **“轰!”** 甲板突然炸裂! 不是火药 而是**暗舱机关**—— 船体两侧弹出**铁桨** 船头下沉 船尾翘起 整艘船开始**急速倾斜**! ——**自沉预案**! 打手早有准备 纷纷跳船 其中一人**紧抱铁匣** 跃入芦苇深处 消失不见。
林不觉与阿骨朵被气浪掀翻 船体倾斜 底舱进水。
“走!”阿骨朵背起胡明 冲向船舷。
三人跳入河中。
黑船迅速沉没 只剩半截船尾露在水面 如墓碑。
--- 未时河岸。
林不觉跪于泥中 为胡明合上双眼。
胡明在跳船时被木刺贯穿胸腹 血流不止 上岸后 只说了三个字: “**范……去……瓜洲……**” 便咽了气。
阿骨朵默然立于旁 弓已收 箭囊空。
林不觉低头 拳紧握。
**范模丢了**。
**胡明死了**。
**铁匣被带走**。
但—— **线索未断**。
他脑中闪过胡明最后的遗言: “瓜洲”。
瓜洲 是长江渡口 南北要冲 利达船行在此有**中转码头**。
范模必经此地 运往下游私铸坊。
而那抱匣跳船的打手 必是利达心腹 可顺其身份 查其来历 查其联络人。
还有—— 胡明虽死 但他活着时 修过范 见过人 知道内情。
他的死 本身就是证据。
--- 申时林不觉立于河岸 手中握着从胡明衣内取出的一块**铜片**—— 指甲盖大小 边缘有**二次锉痕** 背纹为**三道水波**。
这是胡明偷偷藏下的**官范残片**。
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最后 所以留下这枚**火种**。
林不觉望向阿骨朵 声音冷如铁: “范模虽失 但胡明用命 给我们指了路——**瓜洲**。
利达船行 不会就此收手。
我们去瓜洲 等他们 把范模 把真相 一样样 拿回来。
” 他知 下一步 是**顺漕帮脉络 查利达船行 追瓜洲码头 盯那枚失窃的官范**。
因为真相 从不会真正消失。
它只是 换了一条路 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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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胤夜巡司第36章 失范来源 http://www.liangyouw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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