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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易圣我在春秋当国师第5章 流民归巢

楚国郢都南郊。

初夏的云梦泽蒸腾起无边无际的湿热水汽与城中尚未散尽的烽烟、药草灰烬混合在一起凝成一层粘腻厚重的灰黄色霾雾沉沉地压在所有人的头顶。

鄢陵之战虽已过去数月但战争的巨兽啃噬过的疮疤依旧在这座楚国都城的南郊狰狞地敞开着。

这里没有城墙的庇护只有一片被临时圈出的、泥泞不堪的旷野。

腐烂的芦苇在浑浊的水洼里倒伏空气中弥漫着伤口溃烂的恶臭、排泄物的臊气、劣质草药熬煮的苦涩以及最令人窒息的——绝望的叹息。

这便是鄢陵之战后楚国为收容无数失去家园的溃兵、被焚掠村落的幸存者、以及从战场上挣扎爬回的伤兵而设立的巨大难民营。

放眼望去破败的芦席窝棚如同肮脏的苔藓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泥地一直延伸到雾气弥漫的远方。

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人们像失了魂的影子在泥水中麻木地移动。

孩童的啼哭有气无力伤者的呻吟断断续续间或响起妇人压抑不住的悲泣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

周鸣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这片绝望的沼泽中。

他依旧裹着那件素色羔裘但在郢都湿热粘稠的空气里这层包裹更像是一种隔绝隔绝开他与这片人间地狱的彻底交融却也让他苍白的面容和紧锁的眉头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他手中紧握着玉髓算板指尖冰凉试图汲取那一点能让他保持绝对冷静的力量。

新任楚令尹蒍子冯(蔿贾之子此时已掌权)派来的几名精干小吏以及一位身着楚国巫祝特有的玄鸟纹深衣、神色复杂的“灵卜”观射父紧随其后。

蒍子冯只给了周鸣一道冷酷的命令:在雨季瘟疫彻底爆发前清空这片“毒瘤”将数万流民像撒豆子一样丢到郢都周边那些荒芜贫瘠、甚至可能还潜藏着溃兵与野兽的“弃地”上去。

“周先生请看”观射父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悲悯指向营地深处“此间流民多如泽畔之苇杂乱无根。

老弱妇孺缺臂断腿之伤兵失了田畴的农人丢了作坊的工匠甚至还有不少……神智溃散的巫觋遗族。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蒍令尹之意是尽快按地域远近抽签分派速速遣散以绝后患。

至于他们能否活下来……”他无奈地摇摇头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周鸣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

一个断了右臂的士兵用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一块沾满泥污的楚军符节眼神空洞地望着北方。

一个老妇人紧紧搂着两个瘦骨嶙峋的孙儿枯槁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孩子凹陷的脸颊浑浊的泪水无声流淌。

更远处几个工匠模样的人守着几件破损的工具围着一堆半熄的篝火沉默地像几尊石像。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恶臭还有一种名为“崩溃”的毒素在无声蔓延。

简单抽签粗暴驱逐无异于集体屠杀! “按地域抽签?”周鸣的声音冰冷如同玉髓算板的温度“将识水性的渔夫扔进深山?将善冶铁的工匠赶去无矿的荒滩?将骨肉相连的亲人强行拆散?此非安置乃催命符!”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直视观射父和蒍子冯派来的主事小吏“给我十日!十日之内我要此地流民各得其所归巢安生!” “十日?先生这……”主事小吏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愕。

观射父也皱紧了眉头。

“按我说的做。

”周鸣的语气不容置疑“第一立刻调集所有能书写的简牍、木牍、素帛!第二将营中所有识字的士人、巫祝、小吏甚至通文墨的工匠全部召集!第三在营地中央搭起三座高台!” 周鸣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军令在这片绝望的泥潭中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楚吏们虽满腹疑虑但在蒍子冯“全力配合”的严令下只能咬牙执行。

很快营地中央的泥泞空地上三座用粗大原木和厚实木板搭建的简陋高台拔地而起。

台下堆积如山的空白简牍、木牍和几匹素帛被小心翼翼地搬来。

数十名被临时征召、同样面带菜色的“文书”们(包括几位眼神依旧残留着惊惶的巫觋遗族)围坐成几圈每人面前都放着削好的刻刀或笔墨。

一场史无前例的流民大普查在绝望的泥沼中开始了。

“姓名?籍贯(原村落/城邑)?” 一个声音沙哑的老文书对着面前一个抱着婴孩、眼神躲闪的妇人问道。

“阿…阿沅云梦泽畔…泽口村…”妇人声音细若蚊蚋。

“同籍亲属尚在营中否?夫?子?父母?兄弟姊妹?” 老文书追问刻刀悬在木牍上。

妇人的眼泪瞬间涌出:“夫…战死了…阿爹阿娘…村子被烧…走散了…只有…只有我和细伢子…”她抱紧了怀中的婴儿。

木牍上刻下“泽口村-阿沅-妇-育婴”在亲属栏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夫-殁”然后用朱砂在边缘画了一个小小的、代表“失亲”的泪滴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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