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的夏天来得格外燥热而突兀。
仿佛前几日田野里还摇曳着灌浆的麦穗转眼间毒辣的日头就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烤焦的尘土味混合着路边野草被晒蔫后散发出的、略带苦涩的青气。
蝉鸣声从早到晚撕心裂肺地聒噪着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昏沉沉的脑袋。
柳林镇中学的教室里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着搅动起粘稠的热浪却带不来丝毫凉意。
吴普同趴在课桌上汗水顺着鬓角流进脖颈背上的棉布衬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他努力集中精神想听懂讲台上物理老师画的那些复杂的滑轮组和杠杆图可眼前那些扭曲线条和符号在蒸笼般的热气里像水波一样晃动模糊。
周建军老师坐在教室后面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衬衫袖口挽着额头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目光沉静地扫视着教室里昏昏欲睡的学生。
就在这闷热难熬的午后一个消息像一阵带着火星的干热风瞬间席卷了西里村:村南头那个终日黑烟滚滚、机声隆隆的砖窑厂停了! 起初没人相信。
那窑厂是刘万福刘老板前几年承包的红火得很养活了大半个村子的壮劳力。
吴建军就是其中一个。
可很快消息被证实了。
窑厂那根高耸入云、日夜喷吐黑烟的大烟囱真的沉寂了下来。
窑门紧闭巨大的制砖机也哑了火。
厂区里没了往日热火朝天的喧嚣只剩下几条无精打采的狗在空旷的场地上游荡。
窑厂门口贴出了一张红纸告示大意是刘老板不再续包要去城里享清福了感谢大家多年的辛苦工钱已全部结清一分不欠。
“一分不欠”这四个字在燥热的空气里像一块冰投入滚油激起了复杂的涟漪。
人们聚在村口老槐树下摇着蒲扇议论纷纷。
有骂刘万福不地道说扔就扔下这么大摊子的;有庆幸工钱没被卷跑的;更多的是茫然和焦虑——窑厂没了这地里的活计刚闲下来上哪儿找活干去?拿什么买化肥给孩子交学费? 吴建军蹲在自家院子的阴凉地里沉默地抽着旱烟。
他刚从窑厂领回了最后一个月的工钱几张簇新的“蓝精灵”(百元大钞)和一把零票厚厚实实的一沓揣在怀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汗水顺着他黝黑脖颈上的沟壑流进洗得发白的汗衫领口。
他看着墙角那辆依旧油光锃亮、却因为天热路烫而蒙了层细尘的永久二八自行车又抬眼望了望毒日头下白晃晃的院子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窑厂的活是累是脏是热可那毕竟是按月拿钱的营生是家里除了那几亩薄田之外最稳定的进项。
新房子盖起来欠下的饥荒(债务)刚还清没两年吴普同上了初中开销更大吴小梅和吴家宝也都念着书……这窑厂一停像抽掉了家里一根顶梁柱。
一股无形的压力比这盛夏的酷暑更令人窒息沉甸甸地压在了吴建军的心头。
一连几天吴建军都没怎么说话。
他早出晚归顶着烈日去邻村打听零活去镇上转悠可带回来的消息总是不尽人意。
要么是工钱太低要么是工期太短要么就是人家早就找好了人。
李秀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只能默默地多做些家务把饭食弄得更精细些。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这天傍晚吴建军推着车从镇上回来车把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白色尼龙袋子。
他没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屋而是把车子支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
吴普同好奇地凑过去看。
袋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大块形状不规则的、厚厚的白色泡沫板!还有一些长短不一、边缘粗糙的深褐色三合板(做门剩下的边角料)几根细铁丝一小盒钉子甚至还有一小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胶水(可能是木工用的白乳胶或者更简陋的浆糊)。
“爹这是啥?”吴普同不解地问。
吴建军没抬头用手指仔细地丈量着泡沫板的尺寸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小截用秃了的铅笔头在泡沫板上歪歪扭扭地画着线。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做点东西。
”吴建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接下来的两天吴建军几乎把自己关在了前院那间堆放杂物的配房里。
里面传来锯子切割木头的“刺啦”声锤子敲打钉子的“叮当”声还有泡沫被掰断时发出的“咔嚓”声。
声音断断续续有时会停顿很久似乎主人在思考和反复比划。
吴普同放学回来偶尔会扒着门缝往里看。
只见父亲蹲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珠后背的汗衫湿透了一大片。
他正用那把豁了口的旧锯子费力地锯着一块三合板木屑纷纷扬扬地落在他沾满灰尘的裤腿上。
地上散落着锯好的木条、裁成方块的泡沫板、弯曲的铁丝还有那个白色的尼龙袋。
一个粗糙的、长方体形状的东西正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一点点成型。
第三天傍晚吴建军终于从那间充满木屑和胶水味的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奇怪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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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凡人吴普同第48章 泡沫箱里的夏天来源 http://www.liangyouw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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