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风已带了霜意卷着保州城头的枯草往东南方向刮。
九月初八这日天刚蒙蒙亮城东的校场上就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完颜斡离不的东路军已列成方阵甲胄上凝着隔夜的白霜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冷光。
他勒马立于阵前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响目光扫过麾下铁骑喉间低喝一声那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投进冰湖激起满场兵戈相击的脆响。
“出发!” 马蹄踏破晨露东路军主力如一道黑色洪流往雄州涌去。
道旁的杨树叶子早被秋风吹得半黄被马蹄卷得漫天飞狂风怒号着倒像是为这场厮杀奏下的凯歌。
午时刚过雄州城外已杀声震野。
三万宋兵列阵迎敌枪林如苇却被金兵的铁骑撞得节节后退。
斡离不亲执长槊座下黑马如一道闪电槊尖挑处宋兵的战袍与血花齐飞。
他身后的金兵结成铁阵刀斧并举马蹄踏在宋兵的尸骸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
宋兵的惨叫声、兵刃断裂的脆响、旗帜被撕裂的哗啦声混在秋风里听得人骨头发寒。
不过两个时辰宋兵的阵脚便彻底崩了残兵往城里溃逃却被金兵兜头拦住——那一日雄州城外的护城河水都被染红浮尸顺流而下竟阻塞了半条河道清点下来宋兵死者逾万血泥里的断枪残剑比道旁的枯草还密。
余下的人丢了兵刃往东南方向奔逃连旗帜都遗落在乱尸堆里。
斡离不勒马立在尸山旁披风上的血珠正往下滴滴在脚下的秋草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点。
他抬头望向西北那里尘土飞扬——是中山府派来的七千援军。
“兀术!”他扬声唤道。
阵中立刻冲出一骑金盔银甲正是完颜兀术。
他年轻的脸上沾着血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二哥!” “去把那股援军斩了。
”斡离不的声音平淡仿佛在说割草。
兀术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提棒策马而去。
他的铁骑不似主力那般列阵反倒如一群脱缰的野马斜斜插向中山援军的侧翼那七千宋兵本是急行军赶来喘息未定见黑骑杀到顿时大乱。
见这股金兵来得凶狠阵脚早乱了三分。
兀术的狼牙棒舞得如车轮劲风扫处宋兵的头颅与断臂齐飞他座下的马被血腥味激得狂躁刨着蹄子往前冲不过一个时辰七千援军便溃得不成样子残兵往密林里逃却被金兵的箭雨追着射林间的秋叶被血染红落下来时竟像是下了一场红雨。
与此同时广信方向也传来捷报。
完颜阇母率着一支偏师正与三千宋兵厮杀。
他不似兀术那般悍勇却用兵如织网——先派弓弩手封住宋兵退路再以重甲步兵正面推进盾甲相撞的“铿锵”声里宋兵被挤得无路可退要么被盾甲撞断肋骨要么被随后跟上的刀斧砍翻。
阇母立于高处看着宋兵一个个倒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最后一名宋兵被长矛挑穿时才缓缓抬手示意收兵。
广信城外的田埂上秋稻还没收割此刻却被血浸透沉甸甸地弯着腰像是在为这场惨败垂首。
暮色降临时三路金兵的捷报都送到了斡离不案前。
他展开军报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甲胄上的霜早已化了又被新的血渍覆盖。
窗外的秋风还在刮卷着远处的厮杀余声而东路军的铁蹄已在九月的霜土里踏出了一道通往南方的血路。
军帐里的烛火跳得正欢将完颜斡离不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长忽短。
案上摊着三路战报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的字迹被血渍晕了些却仍能看清“雄州万余级”“中山援军溃”“广信三千尽歼”的字样墨迹像是还带着厮杀的热气。
他捏着最上面那页战报指腹摩挲过“兀术”二字忽然低低笑出声。
这笑声不似平日那般含着冷意倒带了几分秋阳晒过的暖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嘴角咧开时露出几分难得的松弛却仍带着金戈铁马的悍气。
九月的风从帐帘缝隙钻进来卷着帐外的霜气吹得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甲胄上未擦净的血点竟像是嵌在玄铁上的朱砂。
“好!好!”他连道两声抬手将战报往案上一拍纸张带起的风扫过烛芯火苗颤了颤却更亮了。
帐外的亲兵听见动静刚要掀帘就听他朗声道:“传我将令——” 喜欢铁马冰河肝胆照请大家收藏:()铁马冰河肝胆照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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